临近夜晚时,萧夕朝左等右等也不见太子回来,吉公公说是年节几日压着的折子多,殿下绊住了脚。
但太子早上走的时候说过,晚上会回来陪萧夕朝用膳,所以徽玉园直到天黑了还未曾传膳,吉公公劝萧夕朝先吃点东西再等太子。
萧夕朝摇摇头,景诏早上临走还说一定要等他。
吉公公再差人去问,说是内阁议事重要,不必再等。那人缩头缩脑的,还说太子今日发了好大的火,摔了内阁一堆东西。
怪不得呢,答应了萧夕朝的也没回来,吉公公询问过后,传了膳。
可惜再好的胃口也被时间磨没了,萧夕朝从新梨园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,用饭也索然无味,草草应付几口就叫人撤了下去。
晚上少见的让相栀点了安神香,吉公公以为他忧心于胡龄的病情,再三安慰道,太医院圣手众多,定叫侧妃娘娘安然无恙。
萧夕朝没有驳他好意,只问了太子晚上何时归?
“那边来传话的说,殿下晚上回来的肯定迟了,公子先歇,千万别熬着。”
还未过休沐竟如此忙碌,萧夕朝不由感慨太子辛苦床头的安神香散发出的香气,令人平心静气,萧夕朝精神绷得太紧,松下来后很快睡过去了,只是半梦半醒间总有些不习惯,这还是第一次,睡前没有太子在身旁。
习惯养成的太快,他以前被太子搂着入睡,总嫌弃太子的气息太过热烈,罩着他睡不舒服。现在人一天晚上没回来,居然已经开始不习惯了?
萧夕朝缩到床角落里窝着。
景诏回来的时候,徽玉园里灯火熄了许多,萧夕朝房间里已经黑了。他走过去阻止了吉公公喊人的举动,自己推门进了屋子。
有窗外的光透进来,倒也不算太黑,萧夕朝裹着被子窝在床里。
景诏站在床边审视了一会儿,借着微光静静凝望萧夕朝的睡颜,心里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涌上温柔情绪。
他的贪心在此刻显露无疑,如果可以,他比谁都希望跟萧夕朝有一个美好的开端,是那种一想起来就充满甜蜜和命定的天作之合。
偏偏天不遂人愿,景诏为数不多的恶劣全让萧夕朝撞了个正着。
只有在他安眠时,景诏才敢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求不得的困苦。他伸手把盖到萧夕朝鼻子的被子拉下来,转身出了房门。
第二天一大早,萧夕朝难得的醒了过来。
他摸摸身边……手一凉,没人?
“殿下昨晚没有回来吗?”
吉公公送上绞好的巾帕,“哪能啊!殿下昨天一回来就先来看公子,可惜公子睡熟了,殿下怕打扰到公子,所以宿在了书房。”
萧夕朝擦干净脸,由相栀负责上药,他又问:“现在殿下去早朝了吗?”
“没呢,开朝后照例要军营巡查,今年是殿下亲自去的,从皇旗营到禁军,还有西北两大营,没个两三天怕是回不来。”
“两三天?”
“是啊,巡查军营说来简单,来来去去路程繁杂,殿下偶尔也会去相看相看人才。”
相栀手法轻柔,擦完药后又负责给萧夕朝右手按摩热敷。
萧夕朝说不上哪里不对,心里总觉得奇怪,太子从没主动离开过那么久,还不亲自跟他说,萧夕朝脸上平平淡淡,好似自己并不在意,心里却忍不住想 ,太子是不是开始厌倦了?
他语气寥寥的问吉公公:“东宫里头,还有其他侍妾或者通房吗?”
有的人说话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,开口差点吓到吉公公,本以为应付过一劫,没成想到还有一劫在后面等着?
“东宫从前是有几个侍妾和通房丫头,总共也就四五个人,后来……殿下嫌他们有碍观瞻,就送了出去,东宫现在除了侧妃就剩公子一人。”
早在萧夕朝进东宫没几天的时候 ,景诏急哄哄就把几个侍妾通房送了出去,就怕被萧夕朝遇见,心生难堪。吉公公说来也是汗颜,太子对别人无情无义,对夕朝公子却真是好到头了。
“哦”,萧夕朝有数了后来是为什么,不在这上面为难吉公公,他又问:“那殿下加冠多年,为何迟迟没有迎娶正妃?”
吉公公面露难色,这话……不好说。
萧夕朝坦然一笑,但说无妨。
“殿下加冠已有三年多,确实早该成婚,可朝野中事务众多,后宫又无人为殿下操持。这太子妃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,自是不能随意,一来二去的,加上殿下自己也不上心,才拖到了现在。”
皇帝沉迷于修道,巴不得早点退位,就算受了怀王的挑拨,也是不轻不重的提点几句。皇后又是继后,膝下无子嗣,跟哪个皇子都不亲,所以皇宫里的一大家子各活各的,互不打扰。
太子身边的女性长辈少,婚姻大事自然容易耽搁。
萧夕朝:“上次宴席时听说有了几个正妃人选?”
“……奴才也不是很清楚,最近没跟在殿下身边。”吉公公出了一头冷汗,萧夕朝的问话水平真够直接的,讨论太子的婚事?认真的吗?
萧夕朝自顾自说:“殿下若迎娶正妃,离登基也不远了吧。”
吉公公:“……”能不能聊点不那么大逆不道的。
他不知道的是太子曾留给萧夕朝一个承诺,太子登基之日就是萧夕朝离开晔京之时。
吉公公找了个借口赶紧遁走,再说下去萧夕朝是没事儿,他要背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