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夕朝呆坐着,正应和瑞娘的借口。
“哦”,董哥半信半疑,要不是金钱作祟,他还得接着问下去。
孩子被娘亲一抱,安心的在摇晃中睡过去。萧夕朝几乎忘记眨眼,一分一秒的等时间过去。
董哥中间自说自话,说什么晋云最近查的太严了,好几个船被查出来夹带私货,直接充了公,半辈子算是白干了。这回少停靠几个渡口,早日到江洲他早安心。
今日巡查的人刚来搜查过一拨,下一拨估计要来了,只要不撞在开船的时候,就没问题。
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,没到点儿上,下一拨巡查的人就来了。
董哥笑呵呵的迎上去喊官爷:“不刚查过一趟吗,怎么的又来了。”
负责搜查的人满脸不耐烦,“还不是上头的吩咐,一个时辰一趟,一趟也不能少!”
“可辛苦官爷了,我这船还有一会儿要开了,官爷还要看看吗?”
“例行搜查吧,省的人说我们阳奉阴违。”但他也只是随意拨了几个人上船搜查,几人逛了一圈就下船,说着便要离开去下一个地方。
正好一个船工扛着木箱子上船,脚底踩滑摔了一跤,木箱子从船上掉了下来发出了“咚”的一声。
瑞娘来不及反应,怀里阿玉“哇”的大哭出声,搜查的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。
萧夕朝反应迅速,半侧过身,只露出自己受伤的脸。
“那门边的人是谁?”
董哥面不改色,“还不是彭山堤那边跑出来的难民,家里人都死光了,成日的蹲在这儿,看样子得了疯症。”
那人多看几眼,一个抱孩子的妇人,一个脸上有疤的傻子,跟上头要找的人不符合,他知道渡口多有偷渡之事,但姓董的会办事儿,知道讨好人,他们也不会过多的为难。
“走吧。”
看不出什么名堂也该离开了,搜查的人稀稀拉拉的离开了渡口。董哥也怕被人逮住,骂了那笨手笨脚的船工几句,催促人加紧搬货。
离开渡口的搜查队伍隶属晋云当地,下一个要搜查的地方就是附近客栈,一群人浩浩荡荡,还没等狐假虎威呢,路上就遇见了另一队人马。
打头的人面色冷峻,身后跟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护卫,散发出来气息绝对是真刀实枪杀过人的。
马上的人便是忙着找人的孟少巍,找的他火气甚大,心里燥的直跳脚,这人能躲到哪里去了,客栈和渡口天天巡查,愣是一点踪迹也发现不了。
“大人,那边的渡口我们刚搜回来,要不您先去其他地方看看?”
孟少巍想了想,“我再去看看吧,你们先去前头的客栈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
渡口边,董哥装完货物马上清点船工,即刻出发。
萧夕朝和瑞娘被安置在货物船舱里,周围堆满了木箱子,只有一个小窗口透进来光亮。
终于要走了,萧夕朝心里的大石头落地,他离开别院后精神紧绷到现在,一松下来,脑袋反而隐隐作痛。萧夕朝找了口木箱子靠着,瑞娘也把阿玉放在地上,稍作休息。
“公子晕船吗?”瑞娘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,看萧夕朝初来乍到,保不齐是第一回坐船。
“不晕。”上次跟太子乘船游湖过,玩的还挺开心的。
瑞娘说:“那就好,要是晕船可麻烦了,得坐一天呢!”
或许是骨子里藏了一半江洲血脉,萧夕朝不仅吃的随江洲,连第一次坐船也没有任何不适。这打消了萧夕朝去往未知地方的恐惧,他要去的是自己素未谋面,却刻进骨子里的故乡。
船身一晃,在水中缓缓动了起来。
萧夕朝目色悠远,看那小窗外,远方雨雾朦胧,他该闭眼好好睡一觉了。闭目间窗外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,是他的错觉吗?
船外有人高声谈话,萧夕朝睡意一下被冲散,他移动到瑞娘和阿玉身边,以防有什么不测。
外面赶到渡口的孟少巍看见一艘商船扬帆离开,他问两边记录的人,是否搜查过船舱?
两人头如捣蒜,自是查了。
孟少巍点头,勒马准备离开,下一瞬他想到了什么又立马回头。
他在江洲经营多年,见到过许多商船偷渡之事,渡口的人只要不是走私大货物,一般只要舍点金银,走点人情面放也就放了。
坏事儿了,那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逃走的,偷渡也不是不可能,孟少巍顿觉不妙,叫那人立马想办法把船喊停。
“大人……距离有点远啊,最近渡口没有闲船泊着,小人也没办法去截了大船。”
孟少巍眼神锐利,扫的说话之人直缩脑袋,果然敢夹带私人。
“拿箭!”孟少巍手一伸,他不可能眼见大船离去。
旁边护卫递来弓箭,他捻起箭尾,拉满弓弦,“嗖”的一声,羽箭破风而去,直直射到了船头桅杆处。
船上的董哥吓了一跳,探出脑袋看见了一群手持弓箭的人,“这下要完了。”他富贵险中求,求没了。
在坐牢和小命之间,董哥选择了前者,他调转风帆,回到了渡口,他在船上高喊:“官爷,我这船不是刚搜过吗?”
孟少巍不予回答,隔着雨他看不清船上人,只说:“抛锚停船。”
董哥心里叫苦不迭,表面阿谀道:“是是是,小人马上停船,官爷莫急。”
船舱里,萧夕朝看到风景倒退就知道出事儿了。船很快停回渡口,他在心里安慰自己,只是例行搜查,走不了这趟船,他还可以去下一趟。
瑞娘也慌了,先把孩子抱在怀里,好在阿玉懂事,不哭也不闹,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看萧夕朝。
董哥趁着停船的空隙,还在讨价还价:“官爷瞧着面生,方才走的队长没跟您说我们这儿已经搜过了吗?”
“商船过运河,货物和人数皆不可变动,你可知道。”
董哥忙说知道知道,自己是小本生意,不敢不听规矩。
孟少巍一挥手,喊道:“上船搜查,一个地方也不能漏掉。”
“吁!”
又有人勒马在渡口。
“孟大人,出什么事儿了?”
听到这声音时,萧夕朝手心冰凉,在黑暗中睁大的眼睛突然一酸,他认得这个声音,曾在行宫中听到过。
郁林翡也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