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乘月皱眉,抓住春徵一只胳膊:“赶快离开这里才好。”
春徵目光从可怕的紫衣女子身上移开,看一眼四周:“话虽如此,可周围雾气实在古怪,我们往哪里去?”
周乘月不语,推开春徵,往前快走几步。到底是夫妻,春徵连忙阻止,却见周乘月已经抬起手指。
春衍:“别——”
话音才起,周承月手指已经伸进雾里。
才互相接触到的那一刹那,雾气像沸腾的水,迅速翻涌起来。
风呼呼吹,带着卷动的枯叶。
春徵连忙抱住周乘月,把她从雾气旁边拉回来:“没事吧?”
周乘月摇头,她皱着眉头,朝那紫衣女子旁边一看,脸色微变:“那边不一样了,你们快看!”
心怦怦直跳,春衍好容易镇定下来,转头看过去,发现那紫衣女子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个黑乎乎的影子。
一个紫衣少女,一个黄衣少女,还有一只毛绒绒的穿袍子的小松鼠。这三个都盘腿而坐,五心向天,身上也缠了许多红线,有不同颜色的光芒在周身不住闪烁。
是姚黄和望山君,可能还有她们要找的那位……这分明就是这几只妖怪的打斗现场嘛!虽无刀光剑影,但谁说妖怪打架都要动刀动枪呢?
才看清楚,后面连续砰砰几声,似乎是重物连续落地。
春衍回头。
春徵与周乘月,以及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厮包括初九,皆都七横八竖躺在地上。
心里一紧。
正想上去查看,软轿里原本闭着双眼的刘世成猛地站起,睁开血红双眼,像牵线的木偶一般,直直朝春衍冲过来。
果然是冲他来的!
春衍渐渐后退,刘世成紧追不舍。
刘世成并无神智,被控制着扑过来时动作十分僵硬,春衍躲了几次,觉得不是什么难事。可见这位控制刘世成的幕后者,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想法。
他松口气,目光一转,却见坐在紫衣女子边上的三位:姚黄、望山君和那位魏紫,身上的光芒似乎弱了些。
他觉得有些不对。
控制刘世成的,应该是那位紫衣女子。望山君三位正在与她对峙,如此要紧时刻,她还分出神来对付自己。为什么?
想到这里,他低下头,看看自己手里那张还没画完的画……
*
春衍将画小心放在桌上,用镇纸仔细压住,免得被风吹走。
后面刘世成又扑上来。
春衍这次没有躲闪,他脱下外裳低下身体,抱住刘世成的腰臀,咬着牙用力将他压倒在地上。
刘世成虽然挣扎,但到底力气有限,被他用外裳绑住手脚,躺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春衍气喘吁吁起身,擦掉汗水,走到桌边拿起画笔。
这幅牡丹图虽然没有画完,但也用不了多久,填上最后剩下的一点花瓣的颜色就能大功告成。
执笔,蘸墨。
笔尖正要落下,身后却突然有细碎的风声。
在一股大力袭上背部之前,他手腕一转,握着笔飞速转身往后一扑。
来人被他撞倒在地,神情恍惚,一身文质彬彬的书生袍,除了春徵还能有谁?
春衍险些压他不住,实在没办法,攥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了几下:“二哥!春徵!你醒醒!醒醒!”
春徵比方才的刘世成灵活多了,一把抓住他的手,将他握在手里的画笔抢去。
春衍:“别——”
咔嚓一下,画笔断成两截。
春衍傻眼。
昨晚这一切,春徵挣扎的身子停下,直挺挺躺在花园的地上,身上沾满尘灰。
那妖怪知道自己画画能将她封印!
不去细想那妖怪怎么知道的这事,春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。
笔虽断了,但他还有长庚给的墨团,虽不知道缺了笔画出来的画会不会有用,但还是趁现在赶快将画画完再说!
他扑到桌边,以手点墨,而后指尖沾到纸面,轻轻几下。
轰隆隆——
画成瞬间,电闪雷鸣。
水桶粗的紫色闪电拧成一股,狠狠劈在紫衣女子身上。
“啊——”是凄厉的惨叫。
风呼呼刮着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春衍蜷着身子躲在桌边,紧紧抱住桌脚以防自己被猛烈的大风吹走。
围坐在紫衣女子旁边的望山君三位也倒飞出去,倒在地上,一个个捂住胸口,嘴里流出来的鲜血滴湿衣襟。
春衍摸索着过去,将姚黄扶着在地上坐起,“你没事吧?”
姚黄看他一眼,虚弱摇头。
“啊——”紫衣女子嘶吼挣扎,周身光芒愈盛,整个像被风吹起的沙,一缕缕不受控制地往画里钻进去。
“啊——”
紫衣女子双瞳化作黑色,比夜还黑,紧盯着春衍:“坏我好事,我定用尽余生诅咒你……”
“不好!”旁边望山君道,“不能让她把诅咒说出来,不然这个凡人就遭殃了。”
说罢,尾巴一摆就要冲上去。
然而话到这里,紫衣女子就已经说不下去了。
她整个身子被人用暴力从土里拔出来,露出已经变成根系的双脚,脖子也像人被掐住,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些‘呵呵赫赫’的无意识音节……
似有所感,春衍回头。
周围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,旁边廊道顶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。
一袭如流水般的黑衣,长头发从肩头垂下,蜿蜒至地面。嘴角俊朗的脸上嘴角微微上翘,神色温柔,眼神却冷得像冰。
春衍惊喜:“长庚,你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