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,阳光灿烂。
好几匹高头大马缓缓沿着道路前行,中间围着一辆马车。
马车粼粼,轧过道路,扬起阵阵烟尘,车辕上绑着的牡丹枝叶繁茂。
春衍坐在车内,看长兄春彻拆开他腿上的纱布,仔细查看骨头皮肉:“伤不重,骨头也正,养养就好了。”
春徵松口气。
春衍:“就说了没事,现在看也看过了,你们总信了吧?”
话才说完,头上就被敲了一记。
春徵脸色黑如锅底,没好气:“你还好意思说,明明有机会逃走,居然逞能独自一人将野兽引走。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,爹娘怎么办?又将置我与你嫂嫂于何等境地?”
春衍不敢反驳,讪讪闭嘴。
“好了。”将春衍裤腿放下,春彻道:“既然三弟已经找到,我便回去了。”
春徵皱眉:“大哥忙了一晚,不如一起去周家休息休息,回家也不急于这一会儿。”
春彻摇头,“现在不安全,你们在路上都能遇到匪徒,更别说偏僻的燕来镇,指不定有胆大包天的匪徒铤而走险。你们都不在,家里只剩老弱,我不放心。”
春衍忐忑,他一出门就被劫,也不知道春夫人如何担心。
春彻看他一眼,又道:“三弟被抓之事,我没告诉娘和爹,只拜托弟妹娘家哥哥让人送信回去,说你们要明天再回。等到时候回家了可别说漏嘴。”
春衍松口气,不知道就好。
他抿唇,朝春彻供拱手:“还是大哥想得周到,小弟甘拜下风。”
春彻笑了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春徵瞪他:“你倒是嘴甜。”
*
周乘月舅家并不在春谷县城,而是在附近一个小村。
村名柳溪。
顾名思义,村中有条小溪浅浅流过,又多柳树,故而才有此名。
周乘月舅舅姓刘,名世成。
家在村尾,是一座二进宅子,外面看着十分气派,走进院子,假山流水飞檐翘亭,一应俱全。
春衍等人跟在管家身后,听周乘月道:“舅舅从前在外头做官,因世道乱,官场倾轧不断,才心灰意冷辞去官职回乡。”
“舅舅膝下无儿无女,舅母之前因难产去世,舅舅便没有再娶。平日里养养花,写写字,再偶尔为上门的学子讲讲书,生活还算悠闲。”
“舅舅对画亦有研究,和三弟定有话说。”
听到这话,春衍没忍住回头,初九和一个刘家的仆人抱牡丹跟在后面。
他收回目光,口中谦虚道:“嫂嫂过奖,我平日画画只为打发时间,哪里比得上亲家舅舅。”
周乘月笑笑,又问走在前面的管家:“之前得信,只知道舅舅摔了一跤断了腿,不知道严重不严重?怎么会摔了腿?”
管家叹道:“老爷近些日子喜欢半夜游园,天黑看不清路,自然就摔了。”
半夜游园,也难怪。
说话间,几人跟在管家后面,穿过游廊停在花园边一间院子前。
管家道:“老爷就在里面,小姐和姑爷及客人进去就行,至于其他人,就先由老朽带去安顿吧。”
周乘月:“多谢刘伯。”
等管家带着初九几人离开,周乘月带着春徵和春衍走进院子,敲了敲房门。
“舅舅,我是小月,来看你了。”
“进来,”门内一个声音响起,温和沉静,不急不缓:“门没锁。”
周乘月推开门。
三人一同走进去,春衍抬头打量四周,这是一间装饰十分古朴的房间,摆设却十分简单,只墙上挂着几副字画。
刘世成坐在一张书桌前,正手执毛笔,低头似乎在练字。
“舅舅?”周乘月走过去,“你怎么不躺着好好休息,又在写字了?”
刘世成放下毛笔,抬头。
他是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人家,头发发白,五官端正,下巴上蓄着短须。身上衣饰也很简单。不像个辞官在家的文士,倒像是种地的老农。
“听说你们在路上出了点意外,怎么样?解决可还顺利?”
周乘月摇头:“有惊无险。”